2014年10月1日 星期三

十月秋天

  每個月的一號都想記錄一下。而這個月發生的事情尤其多。

  2014十月的第一天打開信箱,收到名古屋女子馬拉松的來信。看到開頭「Congratulations!  You have been selected to run……」還有點頭昏,沒想到真的報名上了。當初可是抱持著反正表擔先填,也不一定會抽中我的心情。所以真的抽中的那天猶豫了好久。
  
  只是,一旦下定決心之後,許多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了。


  練跑的過程中,突破12公里變成一件理所當然而且必要的事情。記得去年2013的冬天,我在四號公園第一次跑到十二公里,結束之後兩條腿簡直不是我的,一抽一拐地疼痛著,花了好長的時間休息。而在得知能去名古屋跑步之後,我將自己的訓練標準提高,慢慢地從一個半鐘頭跑到兩個鐘頭。不知不覺突破自己的最遠紀錄。


 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跑步的人都有同樣的疑問(我猜:是的)為什麼要跑呢?這樣跑下去會有什麼呢?就像我寫作一樣,走在一條好像哪都去不了的路上。為什麼要繼續寫下去呢?有時候一邊跑,我會一邊這樣問自己。

  昨日週末跑在運動公園,是個緩慢的兩小時慢跑練習。追著太陽跑,直到夜深。本來以為這樣重複的風景很無聊的,不過草皮啦、操場啦、球場以及天色,都隨著日光而有所變化,有時候我太過專注地看著前方,都忘了我仍在跑步。跑步的時候好孤獨好專注,我這樣想著:「寫作也得做到這樣的專注才行。」

  其實我一直隱隱知道,我偷偷地在告訴自己,如果我非常努力地跑下去,就能夠將目標完成。那麼我相同努力的寫下去,有天也會寫出一篇好的作品。真正好的,且值得被留下來的作品。或者──這樣說吧,能寫出我之所以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在創造的意義。

  即便我知道,跑步和寫作幾乎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事情。仍然秉持著這樣的信念在過生活。

  九月過了,秋天就來了。
  不是數字上的來臨,而是溫度上的改變。

  去年秋天我起了一片疹子,真是難忘。從大腿內側蔓生,一大片一大片地生長,腥紅與慘白交間,慘得我不忍凝視,同時被折騰的輾轉難眠。有時還在睡夢,手就情不自禁地搔癢起來,正感到一陣舒暢,隨之而來就是一整片的燥熱血跡;是的,抓破皮是常有的事。於是,睡在我旁邊的方,給練起一身好本事。只要我的手開始隱隱動作,他便先一步清醒,扭開床頭上的白色藥膏,替我塗抹在患處。

  若沒有他,我每個夢醒,想必都是血跡斑斑。
    
  接連看了好幾次醫生,醫生說是壓力過大導致免疫系統失調。我當時搖頭笑稱沒那回事,如今回頭想想果真如此,便也羞赧自己糟糕到沒有可救抗壓性。唉。

  一年就這樣過了。

  這一年來,每回身上只有出現小小的紅色斑點,就引發我神經緊繃,裸身立於鏡前,四處尋找有無滋長的可能,是否又是過敏噩夢來襲?

  而一年就平安無事的過了。我的人生即將迎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,弄得我常常睡不著且比平時更容易分心。擔心著許多事情,也頻頻懷疑自己是否做好準備了。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天,垮下臉來說要反悔了。方聽了,都是笑笑的安慰,最後換他心情不好,換我笑得坦蕩,像傳染感冒一樣。

  我說了嘛,發生了好多事情。

  當然,表演藝術或者是文學,都曾竭力地在傳達一件事情:無論如何,這一切都會過去。只是我開始慢慢明白,這些過去的、尚未發生的,以及正在感受的事情,都同時包含在「我」的生命裡頭。並進生長。是這一個正在跑動的我,被書寫下的我,充滿懷疑、矛盾,且強迫症似不停探究的我。是觀眾也是自身,忙著打分數同時緊張最後的成果。

  就像方常說的,無論未來好,或者不好。我們都會一起面對。

  很簡單的一句話,當然一點也不浪漫。非常實用。


  花蓮的風很大,我備完課,在安娜咖啡靜靜的坐著。今天點的是柚子茶,和緩了我將至的感冒症狀。茶熱熱的,杯裡浮著一片綠色檸檬。秋天屆臨,冬天就不遠了。